【忘羡|遇色·胭脂】天降道侣

冒出一个声

遇色:

 *沙雕向

   

  

 

一觉醒来,他的道侣和他发丝交缠,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正要睁眼,他的道侣挡住他的眼睛,趴在他耳边,嗓音甜腻地问:“猜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修仙界早有整理过处道侣的重难点易错点一百个必考知识点,这是一道送分题,只要分析题干,整理解题思路:解法一、道侣的生辰。解法二、我的生辰。解法三、是时候送出礼物了。……

很显然——

蓝忘机沉静道:“不知。”

他的声音低而磁,像片小羽毛在心尖扫过,惹人情动。自二人结为道侣,在床上胡天胡地惯了,比这更过分的声音不是没有听过,可是一别数日,这熟悉的声音重新在耳边响起,魏无羡的心尖还是忍不住一颤。

   

#道侣突然失忆怎么办#

#补充,非典型性失忆 _(:зゝ∠)_……

因为,他只忘记了一个人,魏无羡。 

 

一切要从三天前的一场夜猎说起,事情说不上凶险,只不过,就在他们全身而退之际,垂死的妖物喷出一团古怪黑气,魏无羡闪躲不及,那黑气已直朝面门飞快而来。

比那更快的,却是忘机琴动、一抹雪白的衣角,把他藏在身后。

虽然仙家的医师百般保证,性命无虞,只不过会带来一些罕见症状……

   

炉烟袅袅,檀香泠泠。为救道侣而把自己身陷险境的含光君终于醒来,眼前模糊一片,听到一个这个不知何故出现在静室的陌生男子把前者的定语复述了一遍,斩钉截铁地说他丧失了一部分记忆。

至于这男子是谁——

   

魏无羡摸摸下巴,假咳两声:“我,是你十五岁就遇到的倾心之人,是你可以托付抹额的命定之人。”

“我……!”魏无羡大义凛然道:“是你的道侣。”

蓝忘机微微颔首:“嗯。”

  

魏无羡按下连日来紧绷的心弦,安慰自己:记忆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能丢失也能找回。

只不过,面对莫名其妙的天降道侣,蓝湛竟然默认并迅速接受了这个设定,还脸不红心不跳地和他同床共枕了一晚……真是岂有此理!

  

虽然伤口初愈,蓝忘机的作息还是那么标准。魏无羡打着呵欠,刚才抓着梳子和抹额的新鲜劲被睡意代替,睡眼朦胧地为他梳发。

此人一边揉眼睛一边大言不惭:“你觉不觉得很熟悉?因为我每天都是……”

话音未落,蓝忘机坚决地摇了摇头,“并不。”

他转过头,听见魏无羡又打了一个呵欠。

“你……”蓝忘机抑制把他拉到怀里的冲动,“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魏无羡继续道,“这都是你记忆有损的缘故。你感到熟悉是因为……因为我以前每日都是这么照顾你的……因为,我非常非常爱你。”

然后,他把抹额绕了一圈,打了个歪歪扭扭、奇丑无比的蝴蝶结。

  

琴桌上放了两条白纱,魏无羡再为他换上,覆在双眼。这回熟练很多。他轻声道:“你眼睛受了瘴气熏染,刚刚恢复,不宜多用。”

“你想知道丢失的那部分记忆吗?你想知道……我是谁吗?”

“蓝湛,把手给我。”

蓝忘机向虚空伸出手,然后搭上一只等候已久的手。感到对方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蓝忘机把手缓缓放入他指缝间的空隙,十指相交,紧紧握住。

  

世界突然变成了一片虚无,没有任何形状和颜色,只有他的道侣或微笑或嚣张的声音。

只有他的道侣……足矣。

  

也不管云深不知处禁不禁疾行,忘羡来到一处高高的檐墙面前,魏无羡拉着蓝忘机的手在上面胡乱摸了两把。

蓝忘机道:“这是……云深不知处的后墙。”

魏无羡道:“不错,这也是我们初见的地方。”

   

——冷月之下,一少年拎着两壶酒,借力一蹬,轻巧地攀上墙檐。好巧不巧,撞上了巡夜者。

   

蓝忘机:“……云深不知处禁酒。”

魏无羡:“对了!你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哈哈哈。”

蓝忘机:“……”

魏无羡:“猜猜,你当时是什么反应?”

蓝忘机:“或许……看你可怜,心软放了你。”

魏无羡:“……哈哈哈哈哈哈!”

   

“不久,你,我,藏书阁,相互了解,更进一步,孤男寡男,干柴烈火……”魏无羡顿了顿,“我,罚抄,你,监视。”

  

“这是祠堂。前一天我下山买酒,又被你抓住了,在云深不知处墙檐……墙檐!打了一场,岂知你第二天一早就来抓人,一言不发地拎着我到祠堂,把我摁到地上,苦也。一边自己撩起衣摆,也在我旁边跪了下去。我的天,说罚就罚。”

魏无羡说着,仿佛想到什么,嘴角上扬,轻轻地捏了一下蓝忘机的手心。

“现在看来……这未尝不能算作第一拜。”

蓝忘机神色亦有淡淡笑意。

   

“你经常来这里喂兔子,最早我塞给你你还不要,背后却偷偷养了一群。”说着,魏无羡捞起一团塞到蓝忘机怀里。

“摸摸,蓝二哥哥,这只是巾帼还是须眉?”

“……”

   

他们走走停停,魏无羡信手拈来一只花,放在他衣角鬓边。

“这朵花,是我在藏书阁画‘忘机小像’的那朵。”

“这一朵,是百凤山围猎我送给你的。”

“这一朵,是你来夷陵,我从酒楼抛下的。”

就像一个雪白的世界,有个少年猝不及防地闯进来,随心所欲地涂抹下各种色彩。

    

走过了兰室、藏书阁,走出了云深不知处,百凤、暮溪山,甚至走到了夷陵、乱葬岗……然后便是很长久的沉默,像是稚子很久很久地坐在阶前等待一个故事的后文,大人们却说,没有了呀。这就是结局。

在一遍遍没有回音的问灵和漫长得足以把一个人的心消磨殆尽的时光里,那些少年亲笔留下的小画,全都成了黑白的回忆。

他们走在一条长得好像没有尽头的廊檐下,有一瞬间,他觉得身边的人消失了,檐下的雨珠滴答,脚下枯叶簌簌作响,昭示着寒来暑往……

   

可是他分明感到有人在他身边均匀温热地呼吸,已经握得要沁汗的手没有一点要松开的意思。

然后他听见声音:“这是十三年间,你的记忆没有出错,你照常夜猎,逢乱必出,在之后的生命,十三年只能占到那么一点、那么不值一提……”

“我知道,这是一段漫长的等待,甚至它说不上是‘等待’……”魏无羡深吸一口气,“可是蓝湛,我总是会来找你的。”

“我可是夷陵老祖啊,在某一天,在大梵山,我突然——”他顺手摘下一片叶子送到嘴边,吹出一个尖锐的调子,“就像这样,从天而降,闪亮登场……”

   

“虽然我一开始有点不情愿,还三番两次地投怀送抱恶心你,但是我很快就发现,前世的我真是猪油蒙了心、脑袋勾了芡,日子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随便怎么骂我吧。蓝湛,你太好了,上天入地都不会再有一个比你更好的人了。”

   

“……”蓝忘机道,“魏婴,你也很好。”

魏无羡弯起眼眸,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我们的感情迅速升温,很快就滚到床上去了,这个床呢,不是广义上的床,比如草地,比如冷泉……”

“唉,蓝湛,我都是你的人了,你不要不好意思嘛,你们家冷泉功效很多的,对疗伤也好处多多。”

牵扯之下,白纱从脸上滑落。蓝忘机的眼前一片清明。

素日清净、风格严整的云深不知处好像个被强行推上花轿的新娘子,张灯结彩,喜字满目,从冷泉延向静室的方向铺了一地的鲜花。石头上摆了两套婚服。

魏无羡笑道:“你有没有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蓝忘机:“嗯。”

是“第三拜”的去年今日。

“我还记得,”蓝忘机顿了一下,“在百凤山。你刚才并没有说。”

魏无羡:?你恢复记忆了是不是?

他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蓝忘机已用白纱蒙住了他的眼睛,解下抹额,将他双手缚于头顶,一个吻狠狠地压了下来。

“扑通”一声,两个人一起滚进了冷泉。

   

他坚定不移地记得。

所有细枝末节,所有“关于你”,即使擦掉记忆,还有身体和习惯替他记忆。耳畔流动的风和空中浮动的香,全都替他记忆。在他睁眼的时候,在“你”开口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情不自禁地柔软了。

这是他的道侣,是他十五岁就遇到的倾心之人,是他可以托付抹额的命定之人。

   

 

-完-

   

小剧场。

隔天清晨,从折屏后探出一排好奇脑袋,因为用力过猛,哗啦啦推翻了折屏,无遮无拦地出现在静室。

床上两个身着婚服、早已醒来却还在装睡勾手指咬耳朵的人:……

魏无羡大声道:“说起来,含光君,你带的这三个小朋友可很是了不得呢。”

金凌:“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魏无羡:“好哇。你们自己说,做了什么事?景仪,你先来。”

蓝景仪:“我们……只不过是担心嘛!就躲在折屏后看……魏前辈!分明是你私心,整天寸步不离得照看成那个样子,却不让我们靠近……”

魏无羡:“……好了,你们看见了什么呢?快点如实说来。”

蓝景仪:“魏前辈给含光君喂药,喂……喂……完还……”

魏无羡:“还怎么样呢?你们含光君怎么说的,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

蓝景仪:“亲了一下……我的《上义篇》还没抄完。我先走了。”

魏无羡:“唉!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这不是趁人之危嘛!”

魏无羡:“思追,到你了。”

蓝思追:“魏前辈……为含光君换衣……很是细心。”

蓝思追:“我的《礼则篇》还没有抄完。”

魏无羡:“现在的小朋友真可怜哪。”

魏无羡:“金凌。”

金凌:“你……你你你!”

金凌:“训规石上的四千条我还没读完!一定要好好研读!免得将来像你一样不可救药!!!”

魏无羡:“不知道冷酷无情的含光君一般怎么处置这样的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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